『歴史人』12年8月号 卷首特集 监修·文/桐野作人 家康苦难与忍耐的前半生:经历了人质时代、最终掌握了天下的男人的人生观 少年老成的幼少时代 【一】兵多赖众,其心不一。兵少知寡,其勇则励。兵多者必败。(太平夜谈抄) 「兵多者依赖其人数多,将士难以上下一心。兵少者自知势寡,则更加奋勇。因此倚仗自己人数多的一方定会战败。」这是家康在还被称作竹千代、作为今川家的人质在骏府生活的10岁左右时的逸事。临近端午节,家康在安倍川河原看孩童们的投石合战时,随从预测人多的一方会赢,竹千代则对此断言人少的一方会取胜。之后果真如此,周围的人都对此惊叹。 【二】此鸟定以己音为劣,故仿他鸟之音以蔽其无能。诸鸟音皆天然。黄鸟不学子规之语。(中略)人亦如此。(东照宫御实纪附录卷1) 「这只鸟肯定是觉得自己的鸣声难听,所以才模仿其他鸟类的叫声来遮掩自己的无能。然而鸟类都有各自天然的叫声。黄莺也从来不学杜鹃鸣叫。(中略)人也是如此。」家康8岁在织田家当人质时,热田神宫的神官为了安抚他的寂寞将一只黑鶫献给了他。因为这只黑鶫能够模仿其他鸟类的叫声,小姓们觉得非常稀奇喜欢,但家康却命人将其返还了回去。看到这能模仿其他鸟类的黑鶫,家康说他不喜欢模仿别人。不想逆境低头的反抗精神就是从这人质时代培养起来的。 血气旺盛的青年时代 【三】而立者加势而来,断不愿其不请先阵而当二军之事传于后世。要之,吾愿请命为先锋。(三河物语) 「即将30岁的人来增援,可不希望自己因没有请命担任先锋而成为二军的事被记载流传于后世。总而言之,我向您请求任命我为先锋。」这是家康在元龟元年(1570年)姊川合战时的发言。在被浅井·朝仓军陷于困境的军议上,家康非常固执地向信长请愿担任1番合战(先锋)。家康觉得如果是老将的话负责第3或第4阵就算了,只有28岁的自己不去当先锋不行。家康称无法忍受自己在后人的书里被记载成是二军,而信长也对他的请命给予了认可。 得于自己的人质经历 【四】人质者,因时势而置也。即若亲子,时久情亦疏,则置之何用。凡重义理者,无以亲情报君主之人。故若能保自身亲子情深,时至,子将弗忘亲情,无不顾亲子关系以报君主之事。(武功杂记) 「因为人质是根据时势而决定将在主家居留多久的。倘若时间一长,即使是亲子的关系,感情都会因疏远而变淡,这样的话人质就会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失去用处。一般重义理的人,都不会为了君主而斩断、放弃亲情。因此如果能保持和被送去做人质的亲人关系亲密的话,关键时刻,被送去当人质的一方就不会为在主君家所受到的恩惠而不顾亲情,不回应自己亲人的需要。」这一段话是在警戒,虽然在大名之间,用人质作为从属的证明是十分常见的事,但如果时间太长,被送去当人质的亲人对对方大名的感情就有可能比和自己的亲情还要深,关键时刻就有可能不顾亲情而行动。这也是家康自身漫长人质生活的经验。 在人质时期培养的洞察力,血气方刚的的青年武将 基本上大家都同意德川家康的人格是在其年轻的人质时代形成陶冶起来的。 家康是在6岁的时候成为了人质。从被织田方截去、到桶狭间合战之后自立,一共经过了13年。人质时代也并非总是带来负面的影响。包括从今川义元的军师·太原崇孚受到的学问指导在内,家康在人质时代也学到了处于弱势的人该如何做才得以存活下去的方法。总之,那是充满劳苦和忍耐的人质时代。 在这样的人质时代里有一段逸事。【一】这一句虽然是对在安倍川进行的投石合战胜败的预想,但也表明竹千代当时已经认知到合战的胜负并非一定取决于数量的多寡,士气的团结也十分重要。这或许是向崇孚学习的成果。 【二】这一句是在织田家的人质时代的逸事。当时仅8岁的家康被幽禁在那古野的天王坊。热田神宫的神官同情家康的处境,送给他一只黑鶫来安慰他。这只鸟的特技是能够模仿其他鸟类的叫声。神官一定认为孩童见了会很高兴欢喜。家康的小姓们看到了也都以为稀奇。 但是只有家康不悦,说「虽然感谢神官的好意但还是还回去」。之后家康说起了这么做的原因。「这只鸟肯定是觉得自己的鸣声难听,所以才模仿其他鸟类的叫声来遮掩自己的无能。人也是这样,什么事都用小聪明解决的人是没有远大的器量的。」听闻的人一定都佩服,心想「将来他会成为怎样一位贤明的君主」。 之后,成功自立的家康与信长结盟。同盟关系到信长去世一直持续了20年。在离合集散、远交近攻的战国时代实属非常稀少难得的关系。而且家康并非只保持形式上的结盟,只要信长令下,便会全力战斗。尤其是在被称为元龟争乱(1570-73)、信长苦战的时期,家康也经常出兵西方援助信长。元龟元年(1570)的姉川合战就是其典型,【三】这一句是关于当时28岁、血气方刚的青年武将家康的逸事。信长原本让前来援助的家康当二军,但家康以【三】所说的理由强硬要求自己当一军。家康对一军的执着在其他史料里也有记载。 晚年家康虽成为了因其老奸巨猾而被称为「老狐狸」的政治家,年轻时却也是个气血旺盛的武将。他那不服输的性格在三方原合战时被武田信玄所粉碎。以此次合战为转折点,家康转型成为了政治军略精湛的战国大名。